在《中国民间文学大系》出版工程调研中,我们走进了阿城,在颇负盛名的金博物馆见到了阿城金源文化学者郭长海。
郭长海是土生土长的阿城人,生于1946年,曾编过军史,从事过商业、外贸、工商、律师等工作,最终了阿城民间文学、金源文化的研究之。上世纪80年代以来,他走遍了阿城20个210个大队、944个自然屯,以及金朝境内外的古城、古战场、古遗址,记录和研究民间文学。
阿城是满族先世女真族的肇兴之地,古阿什河产金,女真语称为“按出虎水”,“按出虎”的女真语义为“金”,女真族俗以水为德,遂取国号为“金”。阿城是中国历史上金代的开国都城,史称金会宁府。从1115年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在松花江支流阿什河畔建都立国开始,这里历经金太祖、太、熙、海陵王4位,前后共38年,直到1153年才将首都迁至燕京(今)。期间,金用10年时间灭立国200余年的辽,后攻入北宋汴京,俘获徽、钦二帝,宋室迁至江南一隅。经过百年的开疆拓土,金朝不仅覆盖了全部中国北方,也最早确定了中国东北包括外兴安岭、库页岛在内的东北部边界。从时间上来看,阿城(清宣统元年设县,名为阿拉楚喀城,简称阿城)开国建都时间比早30多年,是为当时东北亚最大的中心城市。从11世纪初到12世纪中叶,女真人在这片土地上广泛吸纳邻近民族,特别是契丹及中原的优秀文化,完成了由渔猎部族向农耕社会的转变,形成了骁勇进取、以小、兼容并包的女真,孕育了不失本色、博采众长的金源文化。金源是对该地郡望、地望之称谓。在中国历史长河中,金朝的历史地位及蕴含的丰厚历史文化是不可的存在。在金源故地市阿城区,金源文化的郭长海用50年时间,不断挖掘和整理这段历史。
阿勒楚喀民间文学或说金说部是金源文化的母体文化。郭长海最初想为阿城金源文化“正名”,了民间文学的研究之。当时,一系列金代文物在阿城出土,很多人对金源文化产生了兴趣。作为土生土长的阿城人,郭长海感到无比自豪,但他发现很多人对金源文化存在不同程度的误读,甚至将错误的历史信息当成正史来理解,“很多中国人对金朝的了解都来自于一部家喻户晓的评书《岳飞传》,在这部评书里金国被描写成一个只靠武力征服中原的蛮夷国家。其实历史上金朝的发展对中国有着很多重要贡献。”对于金朝的历史贡献,郭长海做了总结,如金朝官员制度既承袭了中原汉制的某些传统,又有创新和发展,为元明清三朝所沿用;创新了世界上最先进的货币制度,使中国成为较早制造银币和使用纸币的国家;人们通常所说的金元白话就源于“金”的女真语汇语音,也是构成明话的基础;另外,金代在立法、户籍人口管理、科举、文学、艺术、科学技术等方面成就显著,可以说金朝的发展对当时及后世都有着巨大的作用和影响。作为一个自觉热爱金源文化的研究者,郭长海觉得有义务有责任将历史的真实挖掘整理出来给大家,他对很多模糊不清、甚至有违事实的问题做出了修正和重新评判,如许多人视女真族与契丹、蒙古族同为游牧民族,但女真族向农耕社会转变;皆知黑土地是中国大粮仓,不知道中国大粮仓始于金代等等。
对于女真语言的研究,是金源文化深入研究的首要前提,也是郭长海的兴趣点。女线种古文字之一,也是唯一诞生在省地区的文字,存活500余年,现已成了化石文字,但它的创造对女真族的进步以及民族与文化融合等发挥过积极作用。据郭长海介绍,女线年)成为金区的文字,使用区域为淮河以北广大地区。为了表彰造字人完颜希尹的贡献,金章颁布诏书,命人在金纳里浑仿汉字祖仓颉制建造,四时祭祀。女真文字沿用至清初,因满文字创制而停止使用。此后,女真文字逐渐消失。现在淮河以北广大地区俗语中有女真语言的的影子,如“”(意为三)“嗯哪”(意为是)、“恨都”(意为)、“笔贴式”(意为文书)等。女真语言文字是金源文化重要组成部分,但国内只存留了一些零散的文字,对于女真文字的系统整理实属必要。
郭长海在系统整理女真语言的同时,开始着手编撰《金源文化辞典》。期间,收集金源文化资料和女真语词条,对历史文献记载的相关问题进行了核实。“众所周知的宋朝徽钦二帝‘坐井观天’的故事,经多方考证,这是一个出来的事件。是徽钦二帝被捉到金国后,金兀术为二帝修建一座行宫供其居住,地址就在今天的县土城子宋哥屯。”编撰《金源文化辞典》时,很多线索都是从古籍或考古的最新中寻找出来的,徽钦二帝被捉到金国后的历史,就是郭长海在翻阅徽的女婿、蔡京的儿子蔡鞗所著的《北狩行录》时发现的。为考证这段史实,郭长海邀请历史学者十几次到实地踏查,最终确定了行宫的所在地,并在《金源文化辞典》中对徽钦二帝坐井观天这件事进行订正。在编撰《金源文化辞典》时,郭长海每天凌晨起床花了大量时间钻研女真文词条,以期达到翻译的精准无误。全书1000多条女真文词条,每条他都反复校验,避免遗漏。为了搞清某些词条的准确含义,他数次到现场考察,理清词条之间上下文的关系。在编撰初期,郭长海得知图书馆有一本明朝永乐五年朝廷编写的《女真译语》,通过不懈努力终于将这本《女真译语》迎回国内,随后又将收藏于日本东洋文库明永乐五年编制的《女真馆杂字》内容进行整理,编入《金源文化辞典》,使之成为目前国内收入女线年《金源文化辞典》问世,共计240万字,收录词条6800余条。全书以金代历史为主体内容,词条还涉及辽、宋、西夏、高丽、渤海、蒙元等与金代历史相关的内容和不少金史研究著作、已故金史研究专家简介。词条目录分“笔画目录”“拼音目录”“女真语音检索”及“分类检索”4套索引系统,其中分类索引分为女真源流、天文地理、民俗教、语言文字、文化教育、、经济、军事、外交和人物10大类,几乎囊括了所有金史研究领域。在《辞典》条目正文之后,还附录了金代行政区划表、金代官制和官阶一览表、金史女真史研究书目以及辽北宋、金南宋地图和宋、辽、西夏、金、高丽、元纪年表。著名金史、女真史专家齐心评价《金源文化辞典》“从某种意义上说可作为一部女真民族发展史及金史研究的百科全书。”
一直以来在历史题影视剧中,描写金代的笔墨较少,且多为形象,容易产生误读。郭长海与赵人合作创作了52集电视剧剧本《女真圣祖》,表现女真族英雄完颜阿骨统一女真各部,灭辽,开创了中国历史上历九帝、凡百二十年声大金王朝的辉煌人生,呈现了很多鲜为人知的女真族风情、习性及这个民族特有的歌舞音乐,是女真历史文化的一种。
目前关于金源文化的定义、金源文化的时代性和地域性、金源文化的基本内容、金源文化研究的理论与方法等,学术界还存在分歧,研究尚需推进、深化,因此也更需要像郭长海这样长期深入地挖掘、整理和研究。现在,郭长海正在整理《金说部》《郎主的传说》《赵匡胤吳乞买,向赵光义讨要江山》《小尧舜金世》等民间文学资料。他说“我对金源文化越了解,对它爱得也就越自觉,甚至可以为它倾其所有”,他表示“要探索民间文学走出低谷的良策。金源文化是龙江古文化的颠峰,金民间文化是其基石,对阿城民间文学的抢救、整理是我有生之年的夙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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