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员峤山有冰蚕,长七寸,黑色,有角有鳞,以霜雪覆之,然后作茧,长一尺,其色五彩,织为文锦,入水不濡,入火不烧。
先生字彦威,祖籍江苏溧阳,生长于。1923年,先生自直隶省立第六中学毕业,以优异成绩考入大学文科预科。不到一年,即因父亲去世而辍学。为尽赡养家庭之责,择职教育,就任私立培德中学国文教员,并兼私立志存中学国文教员。其间曾一度执教河南大学中文系。卢沟桥事变后,津京沦陷,先生开始播越南迁,时开封,时信阳,时武汉,时重庆,时江安,居无定所。1938年,时浙江大学避难内迁于广西宜山,先生往聘于中文系,后随浙大迁往遵义。1946年,先生应聘于华西协合大学中文系和中国文化研究所,辗转至于成都,并定居于此。1948年,先生始兼职于四川大学历史系。1952年院系调整,专职四川大学历史系,至归道山。无论是在家境困顿的青年时期、颠沛的抗战时期,刘姓女孩名字大全还是运动不断的建国之后,先生都宅心学术,苦读精研,从禀赋超凡的青年才俊成长为受人仰慕的学界泰斗。
先生之善学术,天赋所秉。22岁时,他致函《学衡》编者,对文学之关系发表看法,即不同凡响:
吾邦近虽不竞,然以数千年之蕴积,其璀璨之光,要自有不能掩没者。譬如梨柚异味,而同悦于口;施嫱殊色,而同美于魄。不可以国势强弱横生轩轾也。故居今之世,尊人尊己,举无一当。惟有镜照权衡,撷长弃短,镕冶为崭然之真新文学,兼蓄新质,而能存故美,庶几得之。
先生对治学门径与治学目标的识见已然通人风范,终其一生,不曾大变。先生在《汪容甫诞生二百年纪念》一文中论道:
盖兼才学识三长,在学术史中殊不多觏。朴学名家,拙于文采;才华之士,每患空疏。识解高明者,难期于沉潜研索之业;学有专诣者,恒苦乏闳通淹贯之思。故诗人与学者,通识与专家,相反相成,兼具匪易。
先生生长于书香门第,少承庭训,耳濡目染,旧学功底极其深厚。先生又成长在新学勃发的时代,知识结构和理论识见并不囿于国学,对新学亦用功甚力。前引先生学问必由考订而至于成学的径和文学兼善之论,可为明证。因先生“学无专师,自辟户牖”(先生评王国维、陈寅恪语),进入学术研究领域悉由禀赋和兴趣,故不立崖,不拘窠臼,青年时期得以在无涯的学术领域里信马由缰,驰骋,灵光所照,无不豁然。1929年5月,先生在《学衡》发表第一篇学术论文《诠诗》,正式跃上文坛。此文虽短,实为其诗歌美学理论概述,他一生的诗词将此美学理论应用得出神入化,形成了完整的诗词体系。其后先生陆续发表多篇涉及文学、文献学的论文,并于1935年出版专著《元遗山年谱汇纂》,享誉学林。先生文学史研究之框架已大致成形。
先生于抗战时期以及抗战结束后迁移成都,在颠沛中度过了十年时光,但是他克服重重困厄,学术集中喷发。此时期先生任教中文系,故学术文章侧重于文学和文学史,主要成就展示于其文集《诗词散论》之中。其文学延续了青年时期布下的基本格局,涉猎范围更广,成就更大,当时和后来罕有超越者。曹聚仁认为:
当代文艺评论家之中,朱自清、王了一、周作人虽是此中权威,却也后者难诬。后起的钱锺书(他著有《谈艺录》)、缪钺(著有《诗词散论》),他们的见解以及贯通古今的融通之处,每每超越了王国维、鲁迅、周作人。
我当时最为赏爱的评赏诗词的著作有两种,一种是王国维的《词话》,另一种即是先生的《诗词散论》……这两本书颇有一些共同特色……都不只是诉之于人之头脑,而且也是诉之于人灵的作品……都是既充满了熟读深思的体会,也充满了灵心锐感的兴发。
1948年先生始兼任四川大学历史系教授,后完全脱离华西协合大学中文系,专任四川大学历史系教授。因此际遇,先生的学术研究领域得以拓宽,先生之学术研究遂由以文学为主业,兼顾历史及其他,转而为以历史为主业,兼顾文学及其他。虽然俗言曰文史不分家,毕竟所指旧学,而现代史学的研究方法实属舶来品,非旧学可以完全涵盖。所幸先生进入学术领域之初即不立崖,既精研旧学,亦放眼新学。何况文学史本来即是历史一部分,二者的研究方法有互通之处,先生作史学研究犹如驾轻车就熟。故而在史学研究领域同样硕果累累,享誉学林。1963年,先生史学论文集《读史存稿》正式出版。至此,先生治史亦已卓然大家,尤因为其深厚的文学功底,在史学领域别开生面,独树一帜。能够在把握各时代经济文化变迁脉络的同时,通过对各时代之文学家及其作品的探究,聆听到时代。诚如先生所言,一时代之诗“足以见一时代也”。(缪钺:《论宋诗》)治史如先生所行,方是真正全面了解历史时代的正途。然在当时四川大学历史系能够同时讲授历史课程和文学课程,并发表文史两界分量并重之论文者,仅先生一人,在全国范围亦屈指可数。之后,更尚无来者。
然先生进入历史系不数年,即运动,从此战战兢兢,如履薄冰。先生治学虽不立崖,怎耐禁区已划定,思想受制约,纵有满腹经纶,生花妙笔,亦无用武之地。故先生学术论文从选题到论证均不如之前和尽兴,不得已而为之,避而不谈,或隐晦曲折者多见。若非如此,先生史学成就会更大。
20世纪80年代的思想解放运动使先生异常振奋,迸发出惊人的少年朝气,仿佛青年时期那个思想活跃、不拘一格的先生又回来了。先生不顾年迈、体弱和眼疾,努力将因运动耽误的时间夺回来,教书育人和读书写作并驾齐驱。尤其是他重新着力于系统的词学研究,在80多岁高龄之时,与叶嘉莹教授共同完成了长达数百页的专著《灵谿词说》以及续编《词学古今谈》,以其对词史词人词心的多方面阐发和新颖别致的写作方式,获得学界高度赞扬。
其实,先生不仅有能力写一部有特色的词史,更有能力写一部有特色的古典诗词史。不幸因各种运动的延宕,未能。《灵谿词说》和《词学古今谈》稍可慰藉。
在70年的学术生涯中,先生发表和出版了众多精妙绝伦的论文和专著,本书即遴选了15篇在文学、史学、哲学等多个学术领域的代表作。研究范围不仅涵盖文史哲,而且纵跨古今,兼及,体现了先生做学问不立崖,力所能及无所不及的特征。书名“文史丛稿”,概言之也。惟其不立崖,先生才达到了他推崇备至的“如禹之治水,知天下之脉络”(陈师道语)和“通古今之变”(司马迁语)的学问高度和广度。此学问之要津,先生已渡,典范不远,更俟来者踵武继之。本书所选文章虽仅为先生学术作品一小部分,但写作时间起自20世纪30年代先生青年时期,迄于20世纪80年代先生晚年时期,几乎与先生学术生涯相始终,呈现了先生学术生涯各时期之豹斑,可资读者寻声索径,进一步了解先生学术研究之全貌。
至于先生的研究方法,关乎人物,最推崇者莫过于传统的“知人论世”。无论是为人物撰写年谱、评传、传记,还是作品鉴赏,均是如此。孟子曰:“颂其诗,读其书,不知其人,可乎?是以论其世也。”(《孟子·万章下》)此方法至今依然是了解历史人物及解读文学作品最有效的途径。除此之外,“辨章学术,考镜源流”(章学诚《校雠通义·序》)亦是先生常用并擅长的方法。此方法原本出于校雠学,然推及史学研究,无所不益,不可或缺。先生将其应用于文学史和历史研究中,由穷搜史料,考证钩沉,而至探明源流,趋势,故多所创获,在在发覆。在有关文学的论文中,先生还采用了其他的研究方法,如文史互证、比较研究、发生学等等,只论适合与否,没有预设藩篱。在史学、文献学和语言学论文中,先生既采用了朴学的考据,也采用了现代的研究方法。考证与卓识交相辉映,中学和互鉴互补。
先生行文特色亦有可陈者。先生之名重于学林,除知识渊博,识见闳远之外,还有罕见的写作才华。读先生的文章,可立刻感到扑面而来的才气。先生的文章文字洗练,要言不烦,字斟句酌,惜墨如金,从头至尾,没有多余的话。南朝人崇尚“清通简要”,先生的文章堪称典范。
善推余波亦是先生所擅胜场。在先生诸多文章结尾处,往往有令人意外的精彩伸论,不比正文价值低。不少至今都是绝响的文字,都出自这些余波当中。如《论词》结尾时言及与词心天然相通:
生而具精美要眇之情感者,自能与词相悦以解,视为立命之地。而此种灵思美感,如再加以深厚之,施于为人及治学方面,亦均有卓异之造诣。……词为物象之一种表现,而达于美与善之一种途径。
凡学术思想之能开新境而扬者,多赖他山攻错之益。有之输入,而后有宋明新儒学之产生。晚清东渐,其仪态万方,又远过于印度佛说,蜕故变新,势不容已。安智力澄明,思想颖锐,敏于承受,善于消化,居日本时,粗习西文,略窥西籍,而评论文学,已多新见,摆脱传统之,能言时人之所不能言。
《评贺麟译斯宾诺莎〈致知篇〉》结尾时道出“体用一源,未可裁而为二”,并激赞西人追求真理而为至善的,国人不重本性追求的。凡此种种,都是不可多得的至理名言。故读先生文章不至最后一字,不能欣赏到全部妙处。
《冰茧庵文史丛稿》,缪钺著,“中华现代学术名著丛书”第7辑新。缪钺先生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中国古代史、中国历史文献学、中国古典文学等方面,治学有文史兼通之特色,善于将思想史与文学史的考察相结合。本书荟萃了缪钺先生的经典论文,如其魏晋史研究方面的力作《清谈与魏晋》《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新释》等,以及古典文学方面的代表性文章《论词》《论山诗》等,全面展现了缪钺先生的研究特色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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